瞿鵲子問乎長梧子曰:“吾聞諸夫子:圣人不從事于務(wù),不就利,不違害,不喜求,不緣道,無謂有謂,有謂無謂,而游乎塵垢之外。夫子以為孟浪之言,而我以為妙道之行也。吾子以為奚若?”
長梧子曰:“是皇帝之所聽熒也,而丘也何足以知之!且女亦大早計(jì),見卵而求時(shí)夜,見彈而求鸮炙。予嘗為女妄言之,女以妄聽之。奚旁日月,挾宇宙,為其脗合,置其滑涽,以隸相尊?眾人役役,圣人愚芚,參萬歲而一成純。萬物盡然,而以是相蘊(yùn)。予惡乎知說生之非惑邪!予惡乎知惡死之非弱喪而不知?dú)w者邪!
【譯文】
瞿鵲子向長梧子問道:“我從孔夫子那里聽到這樣的談?wù)摚菏ト瞬粡氖卢嵓?xì)的事務(wù),不追逐私利,不回避災(zāi)害,不喜好貪求,不因循成規(guī);沒說什么又好像說了些什么,說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有說,因而遨游于世俗之外。孔夫子認(rèn)為這些都是輕率不當(dāng)?shù)难哉?,而我卻認(rèn)為是精妙之道的實(shí)踐和體現(xiàn)。先生你認(rèn)為怎么樣呢?”
長梧子說:“這些話黃帝也會(huì)疑惑不解的,而孔丘怎么能夠知曉呢!而且你也謀慮得太早,就好像見到雞蛋便想立即得到報(bào)曉的公雞,見到彈子便想立即獲取烤熟的斑鳩肉。我姑且給你胡亂說一說,你也就胡亂聽一聽。怎么不依傍日月,懷藏宇宙?跟萬物吻合為一體,置各種混亂紛爭于不顧,把卑賤與尊貴都等同起來。人們總是一心忙于去爭辯是非,圣人卻好像十分愚昧無所覺察,糅合古往今來多少變異、沉浮,自身卻渾成一體不為紛雜錯(cuò)異所困擾。萬物全都是這樣,而且因?yàn)檫@個(gè)緣故相互蘊(yùn)積于渾樸而又精純的狀態(tài)之中。